ISE05/18-19

• 心臟骤停是指心臟功能突然停顿，任何人不论是否经诊断患有心臟病，均可能出现这个情况。如不立即施救，心臟骤停一般会致命。在非医院內发生的心臟骤停("院外突发性心臟骤停")个案，由于未必有医护人员在场即时救治，情况或更危急，在事发现场的市民(即旁观者)或能发挥关键作用，为患者及早施救。^{1注释符号代表根据美国心臟协会，有效的生存之链(Chain of Survival)急救步骤包括：(a)确认出现心臟骤停情况，并启动紧急应变系统；(b)及早施行心肺复苏法，以胸外按压为主；(c)快速去颤；(d)基本和进一步紧急医疗服务；及(e)急救后期的维生支援和心臟骤停后护理。这些步骤能增加心臟骤停患者的生存及痊愈机会。此外，非专业施救者(即旁观者)可参与首三个步骤。请参阅AHA (2019)。} 有见及此，全球多个地方均有制订相关策略，鼓励旁观者在该等医疗紧急事故中为患者施救，尤其针对提高其施救的知识／技术以及助人的自发性。
• 根据香港大学("港大")医学院在2015年进行的研究，本港院外突发性心臟骤停个案的存活率只有2.3%，在亚洲主要城市中排名偏低。^{2注释符号代表这项研究预先收集紧急医疗服务在2012年8月1日至2013年7月31日期间处理的院外突发性心臟骤停个案数据，继而就5 154宗个案进行追溯分析。请参阅Hong Kong Medical Journal (2017)。} 有意见认为，箇中部分原因是公众场所设置的自动体外心臟去纤颤机("除颤器")数目不足，而市民大众亦不懂得如何使用除颤器。^{3注释符号代表请参阅香港01 (2018)。} 另一方面，亦有意见认为旁观者或因担心施救不善而惹上官非，因而不愿对院外突发性心臟骤停的患者施以援手。^{4注释符号代表请参阅Resuscitation Council of Hong Kong (undated)。} 目前，本港未有法例免除施救者就其施救行为的结果而需承担的法律责任。
• 与香港的情况不同，部分海外地方已立法为旁观者提供法律保障。此外，有些地方亦推行新措施，鼓励旁观者在医疗紧急事故中为患者施救，包括透过众包(crowdsourcing)从公众招募施救者，并加强对市民的相关教育和训练。本期《资讯述要》综述本港鼓励旁观者在医疗紧急事故中施救的概况及最新发展，继而讨论各个海外地方(如新加坡及美国)的相关新措施或趋势，內容涵盖(a)科技应用；(b)教育和训练；及(c)鼓励旁观者在医疗紧急事故中施救的法例。

本港鼓励旁观者在医疗紧急事故中施救的概况

• 在香港，政府与一些慈善机构(如圣约翰救伤队和香港红十字会)一直有举办课程教授心肺复苏法^{5注释符号代表这是患者心臟停止跳动时，为拯救其生命而施行的急救方法。}知识和除颤器的操作。其中，香港消防处("消防处")自1999年起举办社区心肺复苏法课程，共培训超过32 000人。^{6注释符号代表请参阅GovHK (2018a)。} 此外，消防处自2007年起推出"救心先锋"计划，让持有有效除颤器操作资格的市民参与，鼓励他们主动救助心臟骤停的患者。^{7注释符号代表截至2017年年底，共有8 391名合资格人士获委任为"救心先锋"。请参阅HKFSD (2017)。}
• 港大医学院进行的调查显示，几乎所有受访市民如遇到有人出现心臟骤停，均会向他人求助。^{8注释符号代表这项研究采用半结构式调查问卷，在2015年11月2日至2015年12月15日期间的平日以面对面的方式访问市民，共有401人受访。请参阅Hong Kong Medical Journal (2016)。} 尽管如此，只有五分之一受访者表示会施行心肺复苏法或在有除颤器可用时，以有关仪器为患者进行急救。有见及此，港大医学院展开一系列社区计划，例如开发手机应用程式(提供公众地方的除颤器位置和心肺复苏法相关资讯)、网上学习平台及在中学推广按压式／徒手施救(即无须人工呼吸)心肺复苏法。
• 然而，由政府主导下的鼓励旁观者施救新措施似乎颇为有限。最近，政府推出"任何仁"这个人物角色，向市民推广"任何人都可以救人"的信息，在社会上掀起热话。为配合信息，政府亦举办多个相关训练课程，供市民参加。在一些海外地方，除了提供训练课程外，当地政府更进一步推行其他措施／计划，以推动公众更积极参与和利便公众使用施救所需的设备。

利用科技缩短抢救时间

• 近年，越来越多海外地方利用手机应用程式，以众包方式招募施救者参与处理院外突发性心臟骤停个案。例如，新加坡政府在2015年推出"myResponder"手机应用程式，让年满18岁或取得家长同意的市民自愿登记成为社区先遣急救员(Community First Responders)。^{9注释符号代表这措施旨在鼓励曾接受心肺复苏法及除颤器技术训练的人士登记为先遣急救员，但懂得以上技术并非登记的先决条件。请参阅Singapore Civil Defence Force (2018)及Singapore Civil Defence Force (2019)。} 应用程式会连接紧急医疗服务系统及国家除颤器资料库，^{10注释符号代表该资料库供公众查阅，当中列载公众地方的除颤器位置。} 一旦发生可能属心臟骤停个案的事故，应用程式会通知事发地点400米范围內的社区先遣急救员及显示最就近的除颤器位置。^{11注释符号代表此外，新加坡推出一项为期3年的"流动除颤器"("AED on Wheels")先导计划，在100辆的士安装除颤器。遇有心臟骤停个案，应用程式会通知1.5公里范围內之的士司机(他们曾接受心肺复苏法训练及懂得使用除颤器)把除颤器送到现场及提供适当协助。请参阅Info-communications Media Development Authority, Singapore (2016)。} 社区先遣急救员可选择回应并前往指示地点协助患者，在紧急医护人员到场前为其施行心肺复苏法或使用除颤器。即使社区先遣急救员未曾接受心肺复苏法／除颤器训练，他们仍可利用公众除颤器资料库，协助找出及取得最就近的除颤器，或按照紧急热线接听员的指引协助患者。截至2018年6月，新加坡有逾26 000名登记社区先遣急救员，当中约1 700人曾回应手机程式的通知。^{12注释符号代表请参阅Government Technology Agency, Singapore (2018)。, 13注释符号代表除了以众包方式招募先遣急救员参与处理院外突发性心臟骤停个案，这项应用程式在2018年4月推出新功能，在发生小型火警(如垃圾槽或垃圾桶起火)时通知附近的先遣急救员，鼓励他们以可行方法灭火。}
• 其他地方亦同样利用手机应用程式，以科技协助拯救生命。例如，英国伦敦救护服务(London Ambulance Service)与一间应用程式开发商合作，推出急救通知应用程式"GoodSAM"^{14注释符号代表这项应用程式透过与全球80多间机构合作，包括一些当地救护车服务机构(例如维多利亚救护车服务中心(Ambulance Victoria)和纽西兰圣约翰救护机构(St John New Zealand))，现时应用于各个大城市(如墨尔本和奧克兰)。请参阅GoodSAM (2019a)。}。当紧急服务中心接获性命攸关的紧急求助电话，即会透过GoodSAM程式发送相关资讯通知就近的注册义工急救员。急救员若能提供协助，可在应用程式拣选"接受"选项，然后前往事发地点。担任注册急救员的人士，均持有基本维生和急救技术的有效资格(如医生、护士、辅助医疗人员或注册急救员)，施行相关救助。^{15注释符号代表请参阅GoodSAM (2019b)。} 应用程式更设有"现场实况"(Instant on Scene)功能，让紧急医护人员可透过急救员的智能电话镜头观察现场患者状况，藉以及早作出评估。应用程式亦声称能透过影像串流，遙距量度患者的脉搏。^{16注释符号代表请参阅GoodSAM (2019a)。}
• 除了手机应用程式外，一些海外地方现时尝试利用其他创新方法，以提升紧急医护服务的效率，例如研究使用无人机(即无人驾驶飞机)作为向公众提供医疗服务的另一工具。^{17注释符号代表瑞典一间医科大学在2017年6月的初步研究显示，以无人机在视线范围外自动飞行运送除颤器的做法可行，或可缩短以除颤器为院外突发性心臟骤停患者急救的时间。请参阅Jama Network (2017)。} 举例来说，美国雷诺市(City of Reno)在2018年9月宣布，当地联同一间无人机运送公司在全国试行计划下成功完成无人机运送除颤器的试飞，并会继续与有关当局合作，以取得所需的监管批准。^{18注释符号代表请参阅City of Reno, the United States (2018)。} 这项计划会否成为常规服务和普及应用，仍要视乎日后发展。

提高市民急救技术的教育及训练措施

• 目前，多个国家已规定小学及／或中学必须教授急救知识，尤其是德国、法国、丹麦和挪威等欧洲国家。^{19注释符号代表请参阅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Red Cross and Red Crescent Societies (2015)。} 最近，在2018年7月，英国教育部(Department of Education)决定由2020年9月起将健康教育列为全国所有学校的必修科。^{20注释符号代表请参阅Department for Education, the United Kingdom (2018b)。} 根据草拟的法定指引，中学应向学生教授急救技术，包括如何施行心肺复苏法、除颤器的使用目的及可能使用的情况。^{21注释符号代表请参阅Department for Education, the United Kingdom (2018a)。}
• 某些国家甚至硬性规定急救训练是考取驾驶执照的先决条件之一。在瑞士，申请人如要申请接受驾驶理论测试，须证明在提交申请前6年內，曾参与瑞士政府联邦道路局(Federal Roads Office)认可的急救课程。^{22注释符号代表根据瑞士《准许个人及车辆使用道路交通规例》(Regulation on the Admission of Persons and Vehicles to Road Traffic)第10条的非官方翻译资料。详情请参阅Official website of the Swiss government (2019)。}
• 除了强制教育和训练，部分地方亦开发了一些新工具，提高民众学习心肺复苏法的兴趣。例如，美国心臟协会(American Heart Association)自2013年6月起在公众地方(主要在机场)设置互动站(interactive kiosks)，向民众推广徒手施救心肺复苏法。^{23注释符号代表训练需时约5分钟。每个互动站均设有轻触式屏幕播放简短教学短片，继而有练习环节和30秒测试。互动站在练习人偶的辅助下，可就按压深度和频率这两项影响心肺复苏法效果的因素，给予精准的训练评分。请参阅AHA (2018)。} 截至2018年上半年，美国全国有逾30个互动站，透过提供人偶练习，让超过10万人接受训练。最近由美国心臟协会资助的一项研究显示，互动站的成效媲美为时30分钟在课堂由导师教授的徒手施救心肺复苏法训练。^{24注释符号代表请参阅Annals of Emergency Medicine (2018)。} 新加坡最近亦推行类似措施，自2018年9月起，在公众地方(如商场和戏院)设置这类自学站，以协助市民学习施行心肺复苏法和使用除颤器，旨在提高旁观者参与救助率。^{25注释符号代表请参阅Singapore Heart Foundation (2019)。}

旁观者的法律保障和责任

• 科技应用配合教育和训练措施，或可提升公众对院外突发性心臟骤停个案的知识、认知和参与救助率，但如上文所述，社会大众或会因担心施救的风险及／或法律责任而却步，遇到院外突发性心臟骤停个案亦不愿协助患者。为了鼓励更多人愿意紧急施救，社会上有意见建议订立"好撒玛利亚人"("Good Samaritan")法例，免除施救者在紧急情况下的法律责任。政府在回应两项有关本港会否制定相关法例的立法会质询时表示，是否需要和适合引进有关法例需经详细讨论，考虑因素包括市民对心臟骤停及有关急救的认知。^{26注释符号代表请参阅GovHK (2018a) and GovHK (2018b)。}
• 不少海外地方均有制定类似的法例，为旁观者提供法律保障，免却他们因在施救过程犯错而被起诉的风险。然而，这些地方的保障程度各有不同。例如，美国加州对所有在紧急情况下于现场施行急救或使用除颤器的人士提供保障。^{27注释符号代表加州《民事法》(Civil Code)第1714.21(b)条订明，"任何人如本着真诚和不为报酬，在紧急事故现场施行急救或使用除颤器进行救治，无须为施行急救的任何作为或不作为而负上任何民事赔偿责任。"} 在澳洲昆士兰，对紧急情况下自愿协助的法定保障只适用于若干组别人士(如医生、护士)。^{28注释符号代表请参阅Queensland Government (2019a)的第26条及Queensland Government (2019b)的第16条。} 未经训练的人士在紧急情况下自愿提供协助，并不享有法定豁免权。
• 与上述做法相反，部分地方则立法规定旁观者在不危及任何人的情况下，如有能力对他人提供所需救助，即有救助责任(duty to rescue)。換言之，市民有法律责任向身处危难的人提供"简易"救援(如给予救助或代其求助)。例如，德国的《刑法》(Criminal Code)订明，任何人未有在意外事故、一般危险或紧急情况下提供所需援助，尤其是在安全情况下袖手旁观，可被处罚。^{29注释符号代表请参阅German Government (2019)的第323c条。} 当地近期亦有执法案例。^{30注释符号代表德国西部城市埃森(Essen)3名人士因对1名老翁在银行提款机旁昏倒视若无睹而被罚款。请参阅BBC News (2017)。} 然而，相比于以"好撒玛利亚人"法例豁免施救者的法律责任，对旁观者施加"救助责任"的做法在全球各地似乎较少见。^{31注释符号代表请参阅CPR Heart Center (2019)。}

结语

• 救治心臟骤停患者务求分秒必爭。有别于香港仍主要依赖训练课程鼓励旁观者施救，新加坡、英国和美国等地已扩大推动工作的范围，推行新措施鼓励民众在紧急救护人员到达现场前施以援手，拯救生命。这些措施包括透过手机应用程式以众包方式招募施救者、规定学校须提供相关教育／训练、在方便的公众场所设置互动自学站及／或加强对旁观者的法律保障。上述措施或有助提升市民的相关知识，并令他们在遇到院外突发性心臟骤停的紧急状况时，更愿意自发提供救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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锺浩邦
2019年2月28日